扁桃体息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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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偷阿格的短短一生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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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又抬头问我:“警官,你说我还有多久就会死?如果我能死在家里就好了,我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自己能够埋在那片花椒林里。”

年10月,我们南区发生了一连串的入室盗窃案,根据作案手法分析,全是攀爬入室。通过我们三天两晚不眠不休的侦查,发现这伙人窝在一个黑猫旅社里。

抓捕过程中,嫌疑人阿格竟然抱着一个兄弟的脚脖子咬了一口。把他带回队里后,这家伙指着自己的后背和手臂说:“警官,我有艾滋病。”

我掀开他衣服时,恐怖的一幕让我至今忘不了:一块块紫红色的皮疹布满了他的腰背,手臂静脉处有几个明显的红黑色针眼。这家伙没说假话,他属于注射类吸毒者,真是艾滋病人。我飞奔至洗手台,倒上厚厚一堆洗手液,拼命搓洗自己的手。

向大队领导汇报情况后,大队法医立刻送来了口罩和乳胶手套,那个被咬伤的兄弟被第一时间送往疾控中心。他才结婚不久,小两口正准备做计划,出了这个情况后,计划搁浅不说,此后一年都会生活在阴影中。

审讯他时,我们全都如临大敌,心里想着:“这家伙为什么不死在家里,出来害人干嘛?”没想到麻烦还远远不止,由于阿格病情严重,看守所拒收,我们只好通知他家人,对他申请取保候审。

申请取保候审期间,我们不能把他放了,只好将他送到了疾控中心进行治疗。我们大队除了要倒贴医疗费之外(像他们这种人基本上是钱财不过夜的),还得每天两班倒的来“守护”他。

当天晚上,我戴好医护帽,穿了一件旧警服,手上戴了一副医护手套,再配上一副口罩,“全副武装”后,我和另一个同样装备的兄弟踏进了市疾控中心。

艾滋病监护室的门后,一张戴着口罩的脸探了出来,那兄弟摘下口罩说:“麒哥,今晚辛苦你们了。”他不停地打哈欠,脸上一层密密的胡渣,眼里满是血丝。

监护室里有两张床,我让一个兄弟先睡,我守上半晚。阿格此刻睡在靠里面的床上,一只手被铐在床头的栏杆上。他还没有睡,眼睛直直地盯着我,目光中带着一丝怯懦和祈求。

我拉过一张椅子,靠窗坐下。窗户用铁条封住了,不担心他会跳楼,我坐下时心里也算放松,便拿出自己带的一本书准备看。

“警官,能给支烟抽吗?”阿格试探地问我。

“病房里不能抽烟,再说我也不抽烟。”我回绝了他。

“那你能和我说说话吗?那些警官好凶,我想和他们聊天,但他们都骂我。我这两天都要闷死了。”阿格已经在哀求我了。

“你真的很烦人诶,给我闭嘴!”我吼了他几句,心想,如果不是他,我们刑侦队的弟兄这个时间应该都躺在家里的床上呼呼大睡了。

他安静了没一会儿,又百无聊赖地用手铐剐蹭金属床沿,嘎吱声弄得我坐立不安。我不敢靠近他,只能没辙地把书放在窗边,深吸了口气:“讲讲讲,你要讲什么,我他妈听着。”

阿格顿时来了精神。他把手肘搁在枕头上,身子往上挪了挪,半靠半躺,对我讲述起他的故事。

阿格出生的花椒山风景优美。但在他看来,再美的山也不过是一堆石头,因为如果不出那个山窝窝,他们几乎没有办法生活。

在他们花椒山,家家户户都种花椒,那是他们那里唯一可以换来钱的农作物。他们那的花椒皮红,籽大,味道又香又麻,3到5月份花椒树开花,白色花蕊中透出一点粉红。

每当花椒成熟后,阿格的父亲会背着一篓花椒,翻山到镇上的集市去换油盐等生活用品,那些崎岖的山路对他们来说,是与外界联系的唯一途径。

阿格小学毕业后就辍学了。没读书之后,阿格在家种地和打理花椒。他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找个女人结婚,生几个孩子,像父辈们一样度过一生。

后来花椒山修了条通往外界的公路,虽然是土路,车子走上去颠簸得厉害,但至少外出再也不用爬山了。修通那条公路后,他们村里很多年轻人就外出闯荡了,每次阿格看他们坐上那冒着黑烟的三轮车离开时,也想跟着走。但他当时年龄太小,没人愿意带他一起。

直到四年前,快过年了,村里外出的人陆续回来了。看着他们穿的衣服、带的年货,阿格羡慕不已。那时他也18岁了,过完年后,他求着同村的一个大哥阿古带他一起出去。

阿古被他纠缠了好几天后,决定试一试阿格的本事。他指着身边的一棵大树,让阿格爬一下试试看。阿格一下子就爬到了树顶,阿古又指着自己家的两层水泥楼房,要阿格爬到屋顶。阿格从屋子后面的那堵墙上,顺着窗子栏杆和隔雨板就上去了。

阿古沉思了一会儿,同意带他一起出去,让他在外面叫自己大哥。

几天之后,阿格跟着大哥坐上冒着黑烟的三轮车,通过颠簸的公路离开了家乡。

城市的车水马龙让刚钻出山窝窝的阿格大开眼界。下火车后,他跟着大哥转了两趟公交车,进一条小巷子,又七拐八拐地走了一段路后,进到一个连招牌都没有的旅馆。

房间里有三个年轻人,都是来自花椒山那一带,大哥一一向他介绍,较胖的叫阿金,长头发的叫阿明,个头高叫阿胜。

最开始阿格不知道大哥是干什么的。白天他们基本上不出门,五个人挤在一个房间里,吃饭都是叫外卖,基本上也从来不洗澡。审讯时,我明显闻到了他们身上浓厚的异味。

过了大约一个星期,大哥开始带他们出去了。开始时,阿格以为是去看夜市,但后来发现,大哥带他去的都是些昏暗的小区。

他们从小区的围墙或者栏杆爬进去后,就在里面转悠。开始阿格不懂这是在干嘛,直到有一次看到阿明爬进一户人家,然后背着一个包出来时,才意识到大哥他们是专门偷东西的。

回旅馆后,大哥把偷来的包打开,包里有一叠钱,大概两千多块。阿明分了块,阿格和另外两人一人,其余的钱都是大哥收了。

这块,让阿格兴奋不已。他长这么大,身上还从没有过块,当时和父亲翻山出去卖花椒都赚不了几百块,现在随便就分到了块。这么一想,他心里原本的负罪感顿时一扫而空。

很快,大哥就要阿格来试试手了。那天凌晨2点多,大哥带着他们来到南城新居小区,转了一圈后,选定了一户3楼的房子,那房子没有安装防护栏。

阿格很紧张,觉得手脚哆嗦,心跳加速,大哥嘱咐他几句后,带着余下的人散到不同的地方去望风。阿格顺着一、二楼的防盗窗往上爬。以前爬陡峭的崖壁都没什么难度,现在爬这三层楼,阿格感觉比整座花椒山都还要高。

他顺着阳台的窗子爬进客厅,沙发上有人在睡觉。他像条八脚鱼一样趴在地上不敢动,也不敢大声呼吸。等了好一会儿后,他闻到那个人身上散发着浓厚的酒气,鼾声如雷霆般一阵阵滚过。

阿格壮着胆子爬过去,发现沙发一角有一个背包,鼓鼓的。他包捏在手中,慢慢地爬了出去。回旅馆后,大哥打开包,里面有3叠没有拆封的百元大钞。这下他们都高兴坏了。大哥还说这个星期休息,不出去做事了,还有好好吃一顿。

那一次,阿格分到了0块钱。

这次由于是阿格出的力气,大哥听了他的想法,一起吃火锅。他们在旅馆房间里支起炉子,煮着火锅底料,那些牛肉、羊肉摆了好几大盘,还有几瓶白酒。

看着锅子里翻腾的花椒,阿格深深地闻了闻,觉得这些花椒远没有家里种的香,但是家里的花椒再香,也换不来这么多钱。这一刻起,阿格坚定了跟着大哥的决心。

随着阿格得手的次数越来越多,大哥也就越倚重他。在一次“丰收”后,大哥照例叫来了酒菜,大家吃饱喝足之际,大哥趁着酒兴,问阿格还有什么要求没有。

阿格当时喝得有些醉,说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没有实现的愿望:“我想尝尝女人的味道。”

第二天晚上,大哥让阿格洗了个澡,换了身干净衣服,带他拐过两条大街,来到一条偏僻的巷子。巷子里好几间房子亮着粉色的灯光,大哥带他走进一间房子,沙发上坐着四个女人,都化着浓妆。

见他们进来,一个年级偏大的女人过来接待他们。大哥指着阿格说:“给他找个女人就可以了,挑个技术好点的,他还是个雏。”女人哈哈大笑起来,对一个穿红色外套的女人说:“你有福啦,好好招待这个小兄弟!”

女人站起来挽着阿格的手,带他朝里屋走去。房间很小,粉色的灯光让整个屋子充满魅惑。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女人,阿格很紧张。女人熟练地给阿格脱了衣服,帮他洗了个澡。

进入正题后,阿格的大脑一片空白。按他的话说,只见到一个白花花的身子向他压过来,然后心里一阵激动,迷迷糊糊的就没了。

他泄了一次后,那个女人爬起来给他擦干净身子,但后面他却怎么也提不起感觉了。时间结束后,大哥付了她们元。

年12月底,阿格第一次失手了。

那天的凌晨2点,街道上寒风刺骨,几乎没什么行人。他们来到一个别墅区,大哥说快过年了,到这种富人区搞一票大的,好多弄点钱回家。

这个别墅区都是两层的独栋别墅,按照分工,阿格去偷,其余的人负责放风。两层的别墅很容易就翻了进去,别墅二楼是卧室,阿格小心地转动门把手。门没有锁,发出一道轻微的“咯噔”声后,他进入屋内。

屋内就一张梳妆台和一张床铺,他打开梳妆台所有抽屉,没有现金,只有一些装在盒子里的精致的项链,阿格没有拿。按照大哥的说法,一来他们不懂这些首饰的价值,二来怕脱手时留下线索。阿格把那些首饰放回原位,去开另一个房门。

另一个房门的把手好像出了点问题,阿格扭了几下都没有把门打开。阿格心一横,用力一扭,“咔嚓”一声,门开了。阿格猫着腰蹲在门口,确认没有动静后,才矮着身子进了屋。

屋里的床上躺着一对夫妇,睡得很熟,阿格挪着步子来到床头柜前,那上面摆着一个钱夹。当距离够时,阿格伸出手拿住那个钱夹,放入了自己的口袋。转身时,他不小心碰翻了一个落地台灯,台灯在桃木地板上磕出巨大的声响,惊醒了床上的人。阿格吓得夺门而出,在跑出门的那一刹那,他听见女主人惊恐的尖叫:“有贼啊,抓贼啊!”

阿格从二楼大厅的窗户跳了下去,他看到几道刺眼的光束朝这边跑来。惊慌之际,大哥过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,说了句:“分开跑,旅店集合。”然后就丢下他开溜了。阿格慌得六神无主,没命地逃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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